东河湾老汉光头老汉坐在河边的石头上,低头 [复制链接]

　　今天我们继续讲大龙姥姥家东边河里的故事。

　　我们上次讲过，孩子在村西从土里刨出了一支烟袋锅，引发了一连窜古怪的事情。没听前面故事的朋友，可以去找封面图片是长袍老汉的故事。大龙姥姥邻居家的东海，在家休养一个多月才基本恢复。但从那以后，东海的身体大不如前，动不动就感冒生病，看了很多大夫，最后的结论就是身体要慢慢养，再加上多锻炼就能恢复，但忌讳生冷，不能淋雨不能受凉。在父母三年的细心照料下，东海的身体也好了很多。

　　村东有一条河，就是我们南边几条沟里小河汇集成的大河，宽五六米、深水区近一米深，要是有漩涡或是拐弯，水会更深一些。河上有座水泥桥，桥下有一个桥墩，桥墩边又聚集很多树枝垃圾。每到夏日伏天，他们村里的小孩们，都会到上游一处浅水区游泳戏水。以前东海健康时，也常去河里玩。这三年期间，东海也只是在岸边看看。

　　今年身体好了很多，东海悄悄瞒着父母，下河玩水去了，现在的水深，也快到东海的大腿根。被憋屈了三年，东海玩得实在开心。孩子们在玩憋气比赛。东海自己到上游，找个没人、水又清的地方，抓着水底的石头，蹲在水里看着水下的影子，又从水中看着岸上围观的小朋友，他很享受这种久违的清凉。

　　当他看到岸上的石头时，模糊能看到人群的后面有一个光头老汉，肩膀上好像还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，老汉坐在石头上低头发呆，孩子坐在老头肩膀上摸着他的光头。东海看到这个老汉很特别，从水里看时，这老汉就穿一件红裤子，脑袋和上身都是白色的，就像东海的作业本那么白。水波荡漾，看不清孩子是什么样的。

　　东海一惊，村里哪有这么白的人啊。他从水里钻了出来，抹了脸上的水再看时，那几块石头上，只有几个小孩子在欢呼加油。这片浅水区四周是一片开阔地，除了沙滩石头，根本没有老汉的影子。再看岸边这些孩子们，也没有穿红裤子的人啊。东海以为自己憋气时间长了，脑袋发晕。又摸着大石头坐到了水里。没错，他又看到了那个白身体红裤子的光头老汉。东海睁着眼睛，慢慢从水中升了上来。但动荡的水波，把他的眼睛冲得又闭上了。这次他连水都不抹，再睁眼看时，那老汉又消失了。

　　东海叫小伙伴们来看，可他们根本看不到东海口中的老汉。其中一个比较霸道的孩子大军，他还跑到东海说的有老汉的石头上尿了一泡尿，又四下看看。回头数落东海，你要是再胡说吓唬人，小心我把你按到水里，让你喝个够。大军和他爹一样，都是圈中的霸王，脾气暴躁头脑简单。东海也不再争辩，他试着再看，那老汉和小孩子仍然是那个姿势，老汉像是在无奈的叹气。

　　东海突然感觉这河水不再清凉舒服，反而是刺骨的寒冷。东海让小伙伴送来衣服，他直接从对岸穿衣回家了。他没敢隐瞒，把下河的事，和岸边老汉的事给父母说了。当天晚上，爷爷奶奶和父母守护着他，一夜天亮，东海没事。那年暑假，东海再也没去过河边。

　　东海家没事了，可大军家出事了。

　　就从大军和东海去河里玩水回来后，他家出怪事了。那天下午，大军三岁的弟弟被从奶奶家接回来时和妈妈说，他家院子门口的石头上，坐着一位老爷爷，老爷爷没穿衣服。大人们听到也没当回事。

　　没想到当天晚上，大军家的窗外，隐约传来阵阵叹息，大军父母的猜疑，也吵醒了大军弟弟。大军弟弟又说，天黑前，他看到院门口石头上，坐着一位老爷爷，老爷爷只穿了红秋裤，他不停往咱们家里看，老爷爷也是这样叹气的。这话可把大军妈妈吓坏了，抱着大军弟弟说那是村里老爷爷，让孩子赶紧睡觉。大军爹是暴脾气，也有些胆量，开灯下地，提着顶门棍拿着手电筒，气势汹汹地就出去了。院子里黢黑一片，根本没有人影，更没有什么诡异的叹息。折腾一阵后，大军也被院里爹爹的叫骂声吵醒了，他不知道刚才院里的叹息声，也不知道弟弟口中的老汉。他问刚进门的爹骂谁呢，他爹只是说半夜有人不睡觉，扑刀子转悠的，打扰人休息。果然，被大军爹一阵叫骂，那叹息声没再出现。

　　早上，大军娘早起，她发现院里窗台前有一滩水迹，就像是晾晒衣服滴落的样子，她以为是大军图方便，又像以前一样，尿到了窗台前。进屋把大军数落一通，大夏天的，你多走几步怎么了，这么大孩子了。大军也不回话，翻个身继续睡去。

　　下午，大军再次到东河里玩水。可能是晚上没睡好，大军在水里总是腿脚发软，不听使唤，有几次被水呛到差点呕吐。要不是孩子们多，能帮助他，大军非得把肚子喝涨了。大军也被水下或是岸边的石头，磕得脚腕处和后背上有很多淤青。

　　当天晚上，大军妈又听到了窗外有类似猫抓窗户的声音，刺啦刺啦。大军爹这次连鞋都不穿，直接跑到了门外，可院里仍然什么也没有。早上，又有一滩水在窗台前，这次水迹很湿，或许就是刚才掉落的。有过两晚的古怪，大军爹特意晚睡，就想看看是有人捣乱，还是野猫野狗。天黑后，他就钻进了院子西边的闲房里，房子有窗户，能看到外面。

　　到了晚上九点多时，屋里熄了灯。大军爹就在闲房扫视着院子，可根本什么也没有，只是有一阵冷风从院门外向屋子吹过。我们那的夏天不是很热，风也只是有点凉，不会冷。大军爹感觉到的这种冷风，就像冬日寒风，刺骨阴冷，风里面还夹杂着河边才有的潮气与腥味。本没当回事的他，却看到正房的屋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，像是在推门，但又推不动，黑影就到窗户前蹲下，不再动弹。

　　大军爹抓了现形，推开闲房门就跳了出来，当他用电筒照向那黑影时，什么也没有了。他赶紧用手电筒照着院里的角落。然而，根本没有什么黑影。大军爹有些疑惑，就到门口和窗前比划着刚才黑影的动作。他突然看到，窗台下有一滩水迹，面积不大，应该是刚滴落的。大军爹又跳到院当中，房顶什么也没有。再说了，三米多高的房顶，岂是说上就能上的。带着满腹疑虑，大军爹回屋睡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天气有些阴沉，这种天气，人们是不去河里玩水的，万一上游下雨，河水会涨，比较危险。自己在家里做暑假作业的大军，听到了院外有人喊他名字，那声音像是他的爹爹。大军应着声向院外走去，他没看到他爹，只有大门边的一滩水迹。

　　那天下午，村里的羊倌跑着来找在农田干活的大军父母，羊倌累得说不清话，拉着他们，跑到了东河边。东河边围了很多人，嘈杂的声音可以听出，这是有人溺水，人们正在施救。大军父母明白了，他们挤进人群，看到了衣裤尽湿、奄奄一息的大军。

　　缓和过来的羊倌说，下午他在河东的坡上放羊，看到一蹦一跳的大军从村里出来，以为是要去农田里找爹妈。没想到直接跳到了他们常玩水的河里，然后他又看到大军在水中挣扎反抗，好像有东西要把他按到水里。

　　感觉到不对劲的羊倌，也顾不上羊群了，扔下鞭子，往山下河边跑去，边跑边招呼不远处干活的人们。等他们跑下去看时，那片河里已经没有了大军的身影。人们顺着河追下去，在桥洞边找到了趴在水里的大军。

　　那条河以前从来没听说淹死过人，或许大军成了东河的首例。村民们纷纷议论着，那么浅的河水，怎么会淹死人，实在想不通。但有羊倌从远处看到，大军是自己跳到河里的，也就没有报案处理。擦拭大军身体时，大军妈更是哭得起不了身。原来大军的身上，到处都是淤青，脚腕胳膊上，大腿根还有腰上，尤其脖子上那几道淤青，像极了一只大手压过的痕迹。人们说，这是大军在被水冲下来时，与河中的石头产生的磕碰。

　　大军妈也注意到了，从那天开始，他们家的窗台前，再也没出现过那滩水迹。以后的大军妈，常和人们说，大军出事前，她家老二就说过，院外石头上有个没穿衣服的光头老汉，就穿着红秋裤。要是他们早点当回事，也不会有这悲剧发生了。天天晚上在一起，哪想到大白天还出了这种事。东河消停了一年，没有人再下水嬉戏。

　　第二年的一天下午，羊倌早早就回到了村里，他和村里人说，昨天他在东河岸放羊时，看到几个人到河边点火。他凑前过去，听到了那些人在哭，好像是在悼念谁。看他们烧的东西里还有孩子们的玩具。羊倌等他们忙完后，就去问他们在干什么。一个年轻人就说了，他们是县城里的，去年夏天的一个周末，他带着妻儿和父母出来玩，看到这里河水不错，就到桥的下游，坐在河边洗脚戏水。他老爹非要下河洗澡，被阻止，老伴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，就是看住不到三岁的小孙子。

　　没想到老头带着孙子跑到上游远处拐弯的地方，他让孩子坐在石头上看他洗澡游泳。老汉看孩子乖乖坐在河边的石头上，也不调皮。老汉的玩心更大了，就游到了深水区。等他再回看小孙孙时孩子已经没了踪影。他追到下游时，孩子被桥墩下的树枝挡住了。短短几分钟，他没了孙子。在老伴的责骂与厮打下，当天晚上，只穿着秋裤的老头，又回到了河边。给家里留了字条，说是他要来陪伴孙子了，他不要孙子太孤单。这事发生得太突然，又太过凄凉，所以他们很少来河边祭奠。

　　后来村里有位老太太说，他在河边洗衣服时，看到了远处对面石头上坐着一个光头老汉，就穿了一件红裤子，那老汉的旁边，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，他们就一直低着头，看着那片水，动也不动。